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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若学府
临济宗六 南岳下十六世(一)
转发:慧清    转发时间:2015-10-17 22:31:17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南岳下十六世径山杲禅师法嗣教忠弥光禅师

泉州教忠晦庵弥光禅师,闽之李氏子。儿时寡言笑,闻梵呗则喜。十五,依幽岩文慧禅师圆顶。

  犹喜阅群书。一日曰:“既剃发染衣,当期悟彻。岂醉于俗典邪?”遂出岭,﹝遂,原作逐,据清藏本、续藏本改。﹞谒圆悟禅师于云居。

  次参黄檗祥高庵悟,机语皆契。以淮楚盗起,归谒佛心,会大慧寓广,因往从之。慧谓曰:

  “汝在佛心处所得者,试举一二看。”师举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:

  “佛心即不然,总不恁么来时,如何劈脊便打,从教遍界分身。”慧曰:“汝意如何?”师曰:“某不肯他后头下个注脚。”慧曰:“此正是以病为法。”

  师毅然无信可意。慧曰:“汝但揣摩看。”师竟以为不然。经旬,因记海印信禅师拈曰:“雷声浩大,雨点全无。”

  始无滞,趋告慧。慧以举道者见琅邪并玄沙未彻语诘之。师对已,慧笑曰:“虽进得一步,祇是不著所在。

  如人斫树,根下一刀,则命根断矣。汝向枝上斫,其能断命根乎?

  今诸方浩浩说禅者,见处总如此,何益于事?其杨岐正传,三四人而已。”师愠而去。翌日,慧问:“汝还疑否?”师曰:“无可疑者。”慧曰:

  “祇如古人相见,未开口时已知虚实,或闻其语,便识浅深。此理如何?”师悚然汗下,莫知所诣。

  慧令究有句无句。慧过云门庵,师侍行,一日问曰:“某到这里,不能得彻,病在甚处?”慧曰:“汝病最癖,世医拱手。

  何也?别人死了活不得,汝今活了未曾死。要到大安乐田地,须是死一回始得。”

  师疑情愈深,后入室,慧问:“吃粥了也,洗钵盂了也?去却药忌,道将一句来。”师曰:“裂破。”慧震威喝曰:“你又说禅也。”

  师即大悟。慧挝鼓告众曰:“龟毛拈得笑咍咍,一击万重关锁开。庆快平生在今日,孰云千里赚吾来?”

  师亦以颂呈之曰:“一拶当机怒雷吼,惊起须弥藏北斗。洪波浩渺浪滔天,拈得鼻孔失却口。”住后,上堂:

  “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。放憨作么?及乎树倒藤枯,句归何处?

  情知汝等诸人,卒讨头鼻不著,为甚如此?祇为分明极,翻令所得迟。”上堂:“梦幻空花,何劳把捉?得失是非,一时放却。”掷拂子曰:

  “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。汝等诸人,又作么生?”复曰:“侍者收取拂子。”僧问:

  “文殊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?”师曰:“山僧今日困。”曰:“罔明为甚么却出得?”师曰:“令人疑著。”曰:

  “恁么则擘开华岳千峰秀,放出黄河一派清。”师曰:“一任卜度。”

东林道颜禅师

江州东林卍庵道颜禅师,潼川人,族鲜于氏。久参圆悟,微有省发。

  洎悟还蜀,嘱依妙喜,仍以书致喜曰:“颜川彩绘已毕,但欠点眼耳。他日嗣其后,未可量也。”喜居云门及洋屿,师皆在焉。

  朝夕质疑,方大悟。住后,上堂:“一叶落,天下秋。一尘起,大地收。鸟窠吹布毛,便有人悟去。

  今时学者,为甚么却不识自己?”良久曰:“莫错怪人好!”上堂:“欲识诸佛心,但向众生心行中识取。

  欲识常住不凋性,但向万物迁变处会取。还识得么?欲得不招无间业,莫谤如来正法轮。”上堂:

  “诸人知处,良遂总知。良遂知处,诸人不知。作么生是良遂知处?”乃曰:“鸬语鹤。”上堂:“仲冬严寒,三界无安。

  富者快乐,贫者饥寒。不识玄旨,错认定盘。何也?牛头安尾上,北斗面南看。”上堂:

  “一滴滴水,一滴滴冻。天寒人寒,风动幡动。云门扇子,跳上三十三天,筑著帝释鼻孔。

  东海鲤鱼,打一棒雨似盆倾,不出诸人十二时中寻常受用。”上堂云:“圆通门户,八字打开。若是从门入得,不堪共语。

  须是入得无门之门,方可坐登堂奥。所以道,过去诸如来,斯门已成就。现在诸菩萨,今各入圆明。

  未来参学人,当依如是法。从上诸圣,幸有如此广大门风,不能继绍,甘自鄙弃。穿窬墙壁,好不丈夫!

  敢问大众,无门之门作么生入?”良久云:“非唯观世音,我亦从中证。”上堂:“元宵已过,化主出门。

  六群比丘,各从其类。此众无复枝叶,纯有贞实。如是增上慢人,退亦佳矣。

  麒麟不为瑞,鸑鷟不为荣,麦秀两岐,禾登九穗,总不消得。但愿官中无事,林下栖禅,水牯牛饱卧斜阳,担板汉清贫长乐。

  粥足饭足,俯仰随时。筋笼不乱搀匙,老鼠不咬甑箄。山家活计,淡薄长情。不敬功德天,谁嫌黑暗女?

  有智主人,二俱不受。”良久曰:“君子爱财,取之以道。”上堂:“去年寒食后,今年寒食前。

  日日是好日,不是正中偏。”上堂:“客舍久留连,家乡夕照边。檐悬三月雨,水没两湖莲。镬漏烧灯盏,柴生满灶烟。

  已忘南北念,入望尽平川。”上堂:“旃檀林,无杂树,郁密深沉师子住。所以旃檀丛林,旃檀围绕。

  荆棘丛林,荆棘围绕。一人为主,两人为伴,成就万亿国土。

  士农工商,若夜叉,若罗刹,见行魔业,“优哉游哉,聊以卒岁。””僧问:“香严上树话,意旨如何?”师曰:“描不成,画不就。”曰:“李陵虽好手,争奈陷番何!”

  师曰:“甚么处去来?”问:“如何是佛?”师曰:“汝是元固。”僧近前曰:“喏,喏。”师曰:“裈无裆,裤无口。”

  问:“如何是佛?”师曰:“志公和尚。”曰:“学人问佛,何故答志公和尚?”师曰:“志公不是闲和尚。”曰:

  “如何是法?”师曰:“黄绢幼妇,外孙臼。”曰:“是甚么章句?”师曰:“绝妙好辞。”曰:“如何是僧?”

  师曰:“钓鱼船上谢三郎。”曰:“何不直说?”师曰:“玄沙和尚。”曰:“三宝已蒙师指示,向上宗乘事若何?”

  师曰:“王乔诈仙得仙。”僧呵呵大笑,师乃叩齿。

西禅鼎需禅师

福州西禅懒庵鼎需禅师,本郡林氏子。幼举进士有声。年二十五,因读遗教经,忽曰:

  “几为儒冠误。”欲去家,母难之。以亲迎在期,师乃绝之曰:“夭桃红杏,一时分付春风。

  翠竹黄花,此去永为道伴。”竟依保寿乐禅师为比丘。一锡湖湘,遍参名宿,法无异味。

  归里结庵,于羌峰绝顶,不下山者三年。佛心才禅师挽出,首众于大乘。尝问“学者即心即佛因缘”。

  时妙喜庵于洋屿,师之友弥光与师书云:“庵主手段,与诸方别。可来少款,如何?”师不答,光以计邀师饭,师往赴之。

  会妙喜为诸徒入室,师随喜焉。妙喜举:“僧问马祖:“如何是佛?”祖云:“即心是佛。”作么生?”师下语,妙喜诟之曰:

  “你见解如此,敢妄为人师耶?”鸣鼓普说,讦其平生珍重得力处,排为邪解。师泪交颐,不敢仰视。默计曰:

  “我之所得,既为所排。西来不传之旨,岂止此耶?”遂归心弟子之列。一日,喜问曰:

  “内不放出,外不放入。正恁么时如何?”师拟开口,喜拈竹篦,劈脊连打三下。师于此大悟,厉声曰:“和尚已多了也。”

  喜又打一下,师礼拜。喜笑云:“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。”遂印以偈云:

  “顶门竖亚摩醯眼,肘后斜悬夺命符。瞎却眼,卸却符,赵州东壁挂葫芦。”于是声名喧动丛林。住后,上堂曰:

  “句中意,意中句,须弥耸于巨川。句铲意,意铲句,烈士发乎狂矢。任待牙如剑树,口似血盆,徒逞词锋,虚张意气。

  所以净名杜口,早涉繁词。摩竭掩关,已扬家丑。

  自余瓦棺老汉、岩头大师,向羌峰顶上,拏风鼓浪,玩弄神变。脚跟下好与三十。且道过在甚么处?”良久云:“机关不是韩光作,莫把胸襟当等闲。”

  至节,上堂云:“二十五日已前,群阴消伏,泥龙闭户。三十五日已后,一阳来复,铁树开花。

  正当二十五日,尘中醉客,骑驴骑马,前街后街,递相庆贺。物外闲人,衲帔蒙头,围炉打坐。风萧萧,雨萧萧,冷湫湫。

  谁管你张先生,李道士,胡达磨。”上堂:“懒翁懒中懒,最懒懒说禅。亦不重自己,亦不重先贤。

  又谁管你地,又谁管你天。物外翛然无个事,日上三竿犹更眠。”上堂,举:“僧问赵州:“如何是古人言?”州云:

  “谛听谛听。””师曰:“谛听即不无,切忌唤钟作瓮。”室中问僧: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处?”曰:“新罗国里。”

  师曰:“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,重七斤。!”曰:“今日亲见赵州。”师曰:“前头见,后头见?”

  僧乃作斫额势。师曰:“上座甚处人?”曰:“江西。”师曰:“因甚么却来这里纳败缺?”僧拟议,师便打。

东禅思岳禅师

福州东禅蒙庵思岳禅师,上堂:“蛾羊蚁子说一切法,墙壁瓦砾现无边身。

  见处既精明,闻中必透脱。所以雪峰和尚凡见僧来,辊出三个木毬,如弄杂剧相似。

  玄沙便作斫牌势,卑末谩道将来,普贤今日谤古人,千佛出世,不通忏悔。这里有人谤普贤,定入拔舌地狱。且道谤与不谤者是谁?

  心不负人,面无惭色。”上堂:“达磨来时,此土皆知梵语。及乎去后,西天悉会唐言。

  若论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大似羚羊挂角,猎犬寻踪。一意乖疏,万言无用。可谓来时他笑我,不知去后我笑他。

  唐言梵语亲分付,自古斋僧怕夜茶。”上堂:“腊月初,岁云徂。黄河冻已合,深处有嘉鱼。

  活鱍鱍,跳不脱,又不能相煦以湿,相濡以沫。惭愧菩萨摩诃萨,春风几时来,解此黄河冻?令鱼化作龙,直透桃花浪。

  会即便会,痴人面前且莫说梦。”上堂,僧问:“如何是初日分,以恒河沙等身布施?”师曰:

  “从苗辨地,因语识人。”曰:“如何是中日分,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?”师曰:“筑著磕著。”曰:

  “如何是后日分,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?”师曰:“向下文长,付在来日。”复曰:“一转语如天普盖,似地普擎。一转语,舌头不出口。

  一转语,且喜没交涉。要会么?惭愧!世尊面赤,不如语直。

  大小岳上座,口似磉盘,今日为这问话僧讲经,不觉和注脚一时说破。”便下座。上堂:“哑却我口,直须要道。塞却你耳,切忌蹉过。

  昨日有人从天台来,却道泗洲大圣在洪州打坐。十字街头卖行货。是甚么?断跟草鞋,尖檐席帽。”

西禅守净禅师

福州西禅此庵守净禅师,上堂:“谈玄说妙,撒屎撒尿。行棒行喝,将盐止渴。

  立主立宾,华擘宗乘。设或总不恁么,又是鬼窟里坐。到这里,山僧已是打退堂鼓。

  且道诸人,寻常心愤愤,口悱悱,合作么生?莫将闲学解,埋没祖师心。”上堂:“若也单明自己,不悟目前,此人有眼无足。

  若也祇悟目前,不明自己,此人有足无眼。直得眼足相资,如车二轮,如鸟二翼,正好勘过了打。”上堂:

  “九夏炎炎大热,木人汗流不辍。夜来一雨便凉,莫道山僧不说。”以拂子击禅床,下座。上堂:

  “若欲正提纲,直须大地荒。欲来冲雪刃,未免露锋铓。

  当恁么时,释迦老子出头不得即不问,你诸人祇如马镫里藏身,又作么生话会?”上堂:“道是常道,心是常心。汝等诸人,闻山僧恁么道,便道我会也。

  大尽三十日,小尽二十九。头上是天,脚下是地。耳里闻声,鼻里出气。

  忽若四大海水在汝头上,毒蛇穿你眼睛,虾蟆入你鼻孔,又作么生?”上堂:“文殊普贤谈理事,临济德山行棒喝。东禅一觉到天明,偏爱风从凉处发。咄!”

  上堂:“善斗者不顾其首,善战者必获其功。其功既获,坐致太平。太平既致,高枕无忧。

  罢拈三尺剑,休弄一张弓。归马于华山之阳,放牛于桃林之野。风以时而雨以时,渔父歌而樵人舞。

  虽然如是,尧舜之君,犹有化在。争似乾坤收不得,尧舜不知名,浑家不管兴亡事,偏爱和云占洞庭。”上堂:

  “闭却口,时时说。截却舌,无间歇。无间歇,最奇绝。最奇绝,眼中屑。既是奇绝,为甚么却成眼中屑?

  了了了时无可了,玄玄玄处亦须呵。”上堂:“佛祖顶上,有泼天大路。未透生死关,如何敢进步?

  不进步,大千没遮护。一句绝言诠,那吒擎铁柱。”开堂,拈香罢,就座。南堂和尚白槌曰:

  “法筵龙象众,当观第一义。”师随声便喝曰:“此是第几义?久参先德,已辨来端。后学有疑,不妨请问。”僧问:

  “阿难问迦叶,世尊传金襕外,别传何物?迦叶唤阿难,阿难应诺。未审此意如何?”师曰:“切忌动著。”曰:

  “祇如迦叶道倒却门前刹竿著”,又作么生?”师曰:“石牛横古路。”曰:

  “祇如和尚于佛日处,还有这个消息也无?”师曰:“无这个消息。”曰:“争奈定光金地遥招手,智者江陵暗点头。”师曰:

  “莫将庭际柏,轻比路傍蒿。”僧礼拜,师乃曰:“定光金地遥招手,智者江陵暗点头。已是白云千万里,那堪于此未知休。

  设或于此便休去,一场狼藉不少,还有检点得出者么?如无,山僧今日失利!”僧问:“佛佛授手,祖祖相传。

  未审传个甚么?”师曰:“速礼三拜。”问:“不施寸刃,请师相见。”师曰:“逢强即弱。”曰:

  “何得埋兵掉斗。”师曰:“祇为阇黎寸刃不施。”曰:“未审向上还有事也无?”师曰:“有。”曰:“如何是向上事?”师曰:

  “败将不斩。”问:“古佛堂前,甚么人先到?”师曰:“无眼村翁。”曰:“未审如何趣向?”师曰:“楖栗横担。”

开善道谦禅师

建宁府开善道谦禅师,本郡人。初之京师依圆悟,无所省发。

  后随妙喜庵居泉南,及喜领径山,师亦侍行。未几,令师往长沙通紫岩居士张公书,师自谓:“我参禅二十年,无入头处。

  更作此行,决定荒废。”意欲无行。友人宗元者叱曰:“不可在路便参禅不得也,去,吾与汝俱往。”

  师不得已而行,在路泣语元曰:“我一生参禅,殊无得力处。今又途路奔波,如何得相应去?”元告之曰:

  “你但将诸方参得底,悟得底,圆悟妙喜为你说得底,都不要理会。途中可替底事,我尽替你。

  只有五件事替你不得,你须自家支当。”师曰:“五件者何事,愿闻其要。”元曰:“著衣吃饭,屙屎放尿,驼个死尸路上行。”

  师于言下领旨,不觉手舞足蹈。元曰:“你此回方可通书。宜前进,吾先归矣。”元即回径山,师半载方返。

  妙喜一见而喜曰:“建州子,你这回别也。”住后,上堂:“竺土大仙心,东西密相付。如何是密付底心。”

  良久云:“八月秋,何处热。”上堂:“壁立千仞,三世诸佛,措足无门。是则是,太杀不近人情。

  放一线道,十方刹海,放光动地。是则是,争奈和泥合水。须知通一线道处壁立千仞,壁立千仞处通一线道。

  横拈倒用,正按傍提,电激雷奔,崖颓石裂。是则是,犹落化门到这里。

  壁立千仞也没交涉,通一线道也没交涉。不近人情,和泥合水,总没交涉。只这没交涉,也则没交涉。是则是,又无佛法道理。

  若也出得这四路头,管取乾坤独步。且独步一句作么生道?莫怪从前多意气,他家曾踏上头关。”上堂:

  “去年也有个六月十五,今年也有个六月十五。去年六月十五,少却今年六月十五。

  今年六月十五,多却去年六月十五。多处不用减,少处不用添。既不用添,又不用减,则多处多用,少处少用。”乃喝一喝曰:

  “是多是少?”良久曰:“个中消息子,能有几人知?”上堂:

  “洞山麻三斤,将去无星秤子上定过,每一斤恰有一十六两,二百钱重,更不少一牦。

  正与赵州殿里底一般,祇不合被大愚锯解秤锤,却教人理会不得。如今若要理会得,但问取云门乾屎橛。”上堂:“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。撞倒灯笼,打破露柱。

  佛殿奔忙,僧堂回顾。子细看来,是甚家具?咄!祇堪打老鼠。”上堂:

  “诸人从僧堂里恁么上来,少间,从法堂头恁么下去,并不曾差了一步。因甚么却不会?”良久曰:“祇为分明极,翻令所得迟。”

育王德光禅师

庆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禅师,临江军彭氏子。志学之年,依本郡东山光化寺吉禅师落发。

  一日入室,吉问:“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,是甚么?”师罔措。遂致疑,通夕不寐。次日,诣方丈请益:

  “昨日蒙和尚垂问,既不是心,又不是佛,又不是物,毕竟是甚么?望和尚慈悲指示。”吉震威一喝曰:

  “这沙弥,更要我与你下注脚在?”拈棒劈脊打出,师于是有省。后谒月庵果、应庵华、百丈震,终不自肯。

  适大慧领育王,四海英材鳞集,师亦与焉。大慧室中问师:“唤作竹篦则触,不唤作竹篦则背。

  不得下语,不得无语。”师拟对,慧便棒。师豁然大悟,从前所得,瓦解冰消。初住台之光孝,僧问:

  “浩浩尘中,如何辨主?”师曰:“巾峰顶上塔心尖。”上堂:“临济三遭痛棒,大愚言下知归。

  兴化于大觉棒头,明得黄檗意旨。若作棒会,入地狱如箭射;若不作棒会,入地狱如箭射。众中商量,尽道赤心片片,恩大难酬。

  总是识情卜度,未出阴界。且如临济悟去,是得黄檗力,是得大愚力?若也见得,许你顶门眼正,肘后符灵。

  其或未然,鸿福更为诸人通个消息。丈夫气宇冲牛斗,一踏鸿门两扇开。”上堂:

  “七手八脚,三头两面,耳听不闻,眼觑不见。苦乐逆顺,打成一片。且道是甚么?路逢死蛇莫打杀,无底篮子盛将归。”

  上堂:“闻声悟道,落二落三。见色明心,错七错八。生机一路,犹在半途。

  且道透金刚圈、吞栗棘蓬底是甚么人?披蓑侧立千峰外,引水浇蔬五老前。”师住灵隐日,孝宗皇帝尝诏问道,留宿内观堂。

  奏对机缘,备于本录。后示寂,塔全身于鄮峰东庵。

华藏宗演禅师

常州华藏遯庵宗演禅师,福州郑氏子。上堂,拈起拄杖曰:“识得这个,一生参学事毕。

  古人恁么道,华藏则不然。识得这个,更须买草鞋行脚。何也?到江吴地尽,隔岸越山多。”腊旦,上堂:

  “一九与二九,相逢不出手。世间出世间,无剩亦无少。”遂出手曰:“华藏不惜性命,为诸人出手去也。

  劈面三拳,拦腮一掌,灵利衲僧,自知痛痒。且转身一句作么生道?巡堂吃茶去。”上堂,举:“南泉和尚道:

  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。”赵州和尚道: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。””师云:

  “南泉赵州也是徐六担板,祇见一边。华藏也无活计可作,亦无家宅可破,逢人突出老拳,要伊直下便到。且道到后如何?

  三十六峰观不足,却来平地倒骑驴。”

天童净全禅师

庆元府天童无用净全禅师,越州翁氏子。上堂:“学佛止言真不立,参禅多与道相违。

  忘机忘境急回首,无地无锥转步归。佛不是,心亦非,觌体承当绝所依。万古碧潭空界月,再三捞摝始应知。”

  上堂,良久召众曰:“还知么?”复曰:“败缺不少。”上堂,举:“长沙示众曰:

  百尺竿头坐底人,虽然得入未为真。百尺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现全身。”大慧先师道:要见长沙么?更进一步。”

  保宁则不然,要见长沙么?更退一步。毕竟如何?换骨洗肠重整顿,通身是眼更须参。”师到灵隐,请上堂:

  “灵山正派,达者犹迷。明来暗来,谁当辨的?双收双放,孰辨端倪?直饶千圣出来,也祇结舌有分。何故?

  人归大国方为贵,水到潇湘始是清。”复曰:“适来松源和尚举竹篦话?令天童纳败缺。诸人要知么?

  听取一颂:黑漆竹篦握起,迅雷不及掩耳。德山临济茫然,懵底如何插觜?””

  大慧尝举灵云悟桃花问师,师曰:“灵云一见两眉横,引得渔翁良计生。白浪起时抛一钓,任教鱼鳖竞头争。”师自赞曰:

  “匙挑不上个村夫,文墨胸中一点无。曾把虚空揣出骨,恶声赢得满江湖。”后示寂,塔于本山。

大沩法宝禅师

大沩法宝禅师,福州人也。上堂:“唤作竹篦则触,不唤作竹篦则背。

  直须师子咬人,莫学韩卢逐块。阿呵呵!会不会?金刚脚下铁昆仑,捉得明州憨布袋。”上堂:“千般言,万种喻,祇要教君早回去。

  夜来一片黑云生,莫教错却山前路。咄!”

玉泉昙懿禅师

福州玉泉昙懿禅师,久依圆悟,自谓不疑。绍兴初,出住兴化祥云,法席颇盛。

  大慧入闽,知其所见未谛,致书令来,师迟迟。慧小参,且痛斥,仍榜告四众。师不得已,破夏谒之。

  慧鞫其所证,既而曰:“汝恁么见解,敢嗣圆悟老人邪?”师退院亲之。一日入室,慧问:“我要个不会禅底做国师。”师曰:

  “我做得国师去也。”慧喝出。居无何,语之曰:“香严悟处不在击竹边,俱胝得处不在指头上。”

  师乃顿明。后住玉泉,为慧拈香。继省慧于小溪。慧升座,举:“云门一日拈拄杖示众曰:

  凡夫实谓之有,二乘析谓之无,缘觉谓之幻有,菩萨当体即空。衲僧见拄杖子但唤作拄杖子。

  行但行,坐但坐,总不得动著。””慧曰:“我不似云门老人,将虚空剜窟。”蓦拈拄杖曰:

  “拄杖子不属有,不属无,不属幻,不属空。”卓一下曰:“凡夫、二乘、缘觉、菩萨,尽向这里,各随根性,悉得受用。

  唯于衲僧分上,为害为冤,要行不得行,要坐不得坐。进一步,则被拄杖子迷却路头;退一步,则被拄杖子穿却鼻孔。

  即今莫有不甘底么?试出来与拄杖子相见。如无,来年更有新条在,恼乱春风卒未休。正恁么时合作么生?”

  下座,烦玉泉为众拈出。师登座,叙谢毕,遂举前话,曰:“适来堂头和尚恁么批判,大似困鱼止泺,病鸟栖芦。

  若是玉泉则不然。”拈拄杖曰:“拄杖子能有、能无、能幻、能空,凡夫、二乘、缘觉、菩萨,”卓一下曰:

  “向这里百杂碎。唯于衲僧分上,如龙得水,似虎靠山。要行便行,要坐便坐。

  进一步则乾坤震动,退一步则草偃风行。且道不进不退一句作么生道?”良久曰:“闲持经卷倚松立,笑问客从何处来?”

荐福悟本禅师

饶州荐福悟本禅师,江州人也。

  自江西云门参侍妙喜,至泉南小溪,于时英俊毕集,受印可者多矣。师私谓其弃已,且欲发去。妙喜知而语之曰:“汝但专意参究,如有所得,不待开口,吾已识也。”

  既而有闻师入室者,故谓师曰:“本侍者参禅许多年,逐日只道得个不会。”师诟之曰:

  “这小鬼你未生时,我已三度霍山庙里退牙了,好教你知。”由是益锐志,以狗子无佛性话,举无字而提撕。

  一夕将三鼓,倚殿柱昏寐间,不觉无字出口吻,忽尔顿悟。后三日,妙喜归自郡城,师趋丈室,足才越阃,未及吐词。

  妙喜曰:“本胡子这回方是彻头也。”住后,上堂:“高揖释迦、不拜弥勒者,与三十拄杖。何故?

  为他祇会步步登高,不会从空放下。东家牵犁、西家拽杷者,与三十拄杖。何故?

  为他祇会从空放下,不会步步登高。山僧恁么道,还有过也无?众中莫有点检得出者么?若点检得出,须弥南畔,把手共行。

  若点检不出,布袋里老鸦,虽活如死。”上堂:

  “释迦掩室于摩竭,净名杜口于毗耶,须菩提唱无说而显道,释梵绝视听而雨华。

  大众,这一队不唧汉,无端将祖父田园私地结契,各据四至界分,方圆长短,一时花擘了也。致令后代儿孙,千载之下,上无片瓦盖头,下无卓锥之地。

  博山当时若见,十字路头掘个无底深坑,唤来一时埋却,免见递相钝置。何谓如此?不见道,家肥生孝子,国霸有谋臣。”上堂:

  “乾闼婆王曾奏乐,山河大地皆作舞。争如跛脚老云门,解道腊月二十五。

  博山今日有条攀条,无条攀例,也要应个时节。”蓦拈拄杖,横按膝上,作抚琴势云:“还有闻弦赏音者么?”良久曰:

  “直饶便作凤凰鸣,毕竟有谁知指法?”卓一下,下座。

育王遵璞禅师

庆元府育王大圆遵璞禅师,福州人。幼同玉泉懿问道圆悟。数载后还里,佐懿于莆中祥云。

  绍兴甲寅,大慧居洋屿,师往讯之。入室次,慧问三圣兴化出不出、为人不为人话:

  “你道这两个老汉,还有出身处也无?”师于慧膝上打一拳。慧曰:“祇你这一拳,为三圣出气,为兴化出气?速道!速道!”

  师拟议,慧便打。复谓曰:“你第一不得忘了这一棒。”后因慧室中问僧曰:

  “德山见僧入门便棒,临济见僧入门便喝,雪峰见僧入门便道“是甚么?”睦州见僧便道“现成公案,放你三十棒。”

  你道这四个老汉,还有为人处也无?”僧曰:“有。”慧曰:“劄。”僧拟议,慧便喝。师闻遽领微旨。大慧欣然许之。

能仁祖元禅师

温州雁山能仁枯木祖元禅师,七闽林氏子。初谒雪峰预,次依佛心才,皆已机契。

  及依大慧于云门庵,夜坐次,睹僧剔灯,始彻证。有偈曰:“剔起灯来是火,历劫无明照破。

  归堂撞见圣僧,几乎当面蹉过。不蹉过是甚么?十五年前奇特,依前祇是这个。”慧以偈赠之曰:

  “万仞崖头解放身,起来依旧却惺惺。饥餐渴饮浑无事,那论昔人非昔人?”绍兴乙巳春,﹝绍兴乙巳,应是“绍兴己巳之误,为公元二四九年。﹞出住能仁。上堂:

  “有佛处不得住,踏著秤锤硬似铁。无佛处急走过,脚下草深三尺。三千里外,逢人不得错举。北斗挂须弥,恁么则不去也。

  棒头挑日月,摘杨花。摘杨花,眼里瞳人著绣鞋。”卓拄杖,下座。上堂:

  “雁山枯木实头禅,不在尖新语句边。背手忽然摸得著,长鲸吞月浪滔天。”

灵岩了性禅师

真州灵岩东庵了性禅师,上堂:“勘破了也,放过一著,是衲僧破草鞋。

  现修罗相,作女人拜,是野狐精魅。打个圆相,虚空里下一点,是小儿伎俩。拦腮赠掌,拂袖便行,正是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。

  直饶向黑豆未生已前,一时坐断,未有吃灵岩拄杖分。敢问大众,且道为人节文在甚么处?

  还相委悉么?自从春色来嵩少,三十六峰青至今。”上堂:“一苇江头杨柳春,波心不见昔时人。

  雪庭要识安心士,鼻孔依前搭上唇。”竖起拂子曰:“祖师来也,还见么?若也见得,即今荐取。

  其或未然,此去西天路,迢迢十万余。”僧问:“人天交接,如何开示?”师曰:“金刚手里八棱棒。”曰:

  “忽被学人横穿凡圣,击透玄关时,又作么生?”师曰:“海门横铁柱。”问:“如何是独露身?”师曰:“牡丹花下睡猫儿。”

蒋山善直禅师

建康府蒋山一庵善直禅师,德安云梦人。初参妙喜于回雁峰下。一日,喜问之曰:“上座甚处人?”

  师曰:“安州人。”喜曰:“我闻你安州人会厮扑,是否?”师便作相扑势。喜曰:

  “湖南人吃鱼,因甚湖北人著鲠?”师打筋斗而出。喜曰:“谁知冷灰里,有粒豆爆出。”住保宁,上堂:

  “诸佛不曾出世,人人鼻孔辽天。祖师不曾西来,个个壁立千仞。高揖释迦,不拜弥勒,理合如斯。

  坐断千圣路头,独步大千沙界,不为分外。若向诸佛出世处会得,祖师西来处承当,自救不了,一生受屈。

  莫有大丈夫承当大丈夫事者么?出来与保宁争交。其或未然,不如拽破好!”便下座。

  一日,留守陈丞相俊卿会诸山茶话次,举“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”公案,令诸山批判。皆以奇语取奉。师最后曰:

  “张打油,李打油,不打浑身只打头。”陈大喜。

万寿自护禅师

剑州万寿自护禅师,上堂:“古者道,若人识得心,大地无寸土。

  万寿即不然,若人识得心,未是究竟处。且那里是究竟处?”拈拄杖卓一下,曰:“甜瓜彻蔕甜,苦瓠连根苦。”

大沩景晕禅师

潭州大沩了庵景晕禅师,上堂:“云门一曲,腊月二十五,瑞雪飘空,积满江山坞。

  峻岭寒梅花正吐,手把须弥槌,笑打虚空鼓。惊起憍梵钵提,冷汗透身如雨。忿怒阿修罗王,握拳当胸问云:

  毕竟是何宗旨?咄!少室峰前,亦曾错举。”

灵隐了演禅师

临安府灵隐谁庵了演禅师,上堂:“面门拶破,天地悬殊。打透牢关,白云万里,饶伊两头坐断。

  别有转身,三生六十劫,也未梦见在。”喝一喝,下座。

光孝致远禅师

泰州光孝寺致远禅师,上堂,举女子出定话,乃曰:“从来打鼓弄琵琶,须是相逢两会家。

  佩玉鸣鸾歌舞罢,门前依旧夕阳斜。”

雪峰蕴闻禅师

福州雪峰崇圣普慈蕴闻禅师,洪州沈氏子。示众云:“旃檀丛林,旃檀围绕。师子丛林,师子围绕。

  虎狼丛林,虎狼围绕。荆棘丛林,荆棘围绕。大众,四种丛林,合向那一种丛林安居好?

  若也明得,九十日内,管取个个成佛作祖。其或未然,般若丛林岁岁凋,无明荒草年年长。”

连云道能禅师

处州连云道能禅师,汉州人。姓何氏。僧问:“镜清六刮,意旨如何?”师曰:“穿却你鼻孔。”曰:

  “学人有鼻孔即穿,无鼻孔又穿个甚么?”师曰:“抱赃叫屈。”曰:“如何是就毛刮尘?”师曰:

  “筠袁虔吉,头上插笔。”曰:“如何是就皮刮毛?”师曰:“石城虔化,说话厮骂。”曰:“如何是就肉刮皮?”师曰:

  “嘉眉果阆,怀里有状。”曰:“如何是就骨刮肉?”师曰:“漳泉福建,头匾如扇。”曰:“如何是就髓刮骨?”师曰:

  “洋澜左蠡,无风浪起。”曰:“髓又如何刮?”师曰:“十八十九,痴人夜走。”曰:

  “六刮已蒙师指示,一言直截意如何?”师曰:“结舌有分。”

灵隐道印禅师

临安府灵隐最庵道印禅师,汉州人。上堂:“大雄山下虎,南山鳖鼻蛇。等闲撞著,抱赏归家。

  若也不惜好手,便与拔出重牙。有么有么?”上堂:“五五二十五,击碎虚空鼓。大地不容针,十方无寸土。

  春生夏长复何云,甜者甜兮苦者苦。”中秋,上堂,举“马大师与西堂百丈南泉玩月”公案,师云:

  “马大师垂丝千尺,意在深潭。西堂振鬣,百丈摆尾,虽则冲波激浪,未免上他钩线。

  南泉自谓跃过禹门,谁知依前落在巨网。即今莫有绝罗笼、出窠臼底么?也好出来露个消息。贵知华藏门下,不致寂寥。

  其或未然,此夜一轮满,清光何处无?”

竹原宗元庵主

建宁府竹原宗元庵主,本郡连氏子。久依大慧,分座西禅。

  丞相张公浚帅三山,以数院迎之,不就。归旧里,结茆号众妙园。宿衲士夫,交请开法。示众曰:“若究此事,如失却锁匙相似。

  祇管寻来寻去,忽然撞著,恶,在这里。开个锁了,便见自家库藏,一切受用,无不具足,不假他求。

  别有甚么事?”示众曰:

  “诸方为人抽钉拔楔,解黏去缚,我这里为人添钉著楔,加绳加缚了,送向深潭里,待他自去理会。”示众曰:“主法之人,气吞宇宙,为大法王。

  若是释迦老子、达磨大师出来,也教伊叉手,向我背后立地,直得寒毛卓竖,亦未为分外。”一日,举:“世尊生下,一手指天,一手指地,云:

  “天上天下,唯我独尊。””师乃曰:“是怪不怪,其怪自坏。”垂语云:“这一些子,恰如撞著杀人汉相似。

  你若不杀了他,他便杀了你。”

近礼侍者

近礼侍者,三山人。久侍大慧,尝默究竹篦话,无所入。一日,入室罢,求指示。慧曰:

  “你是福州人,我说个喻向你,如将名品荔枝,和皮壳一时剥了,以手送在你口里,祇是你不解吞。”

  师不觉失笑曰:“和尚,吞却即祸事。”慧后问师曰:“前日吞了底荔枝,祇是你不知滋味。”师曰:

  “若知滋味,转见祸事。”

净居尼妙道禅师

温州净居尼妙道禅师,延平尚书黄公裳之女。开堂日,乃曰:“问话且止。

  直饶有倾湫之辩、倒岳之机,衲僧门下一点用不著。且佛未出世时,一事全无,我祖西来,便有许多建立。

  列刹相望,星分派列,以至今日,累及儿孙。遂使山僧于人天大众前无风起浪,向第二义门通个消息:

  语默该不尽底,弥亘大方。言诠说不及处,遍周沙界。通身是眼,觌面当机。电卷星驰,如何凑泊?

  有时一喝,生杀全威。有时一喝,佛祖莫辨。有时一喝,八面受敌。有时一喝,自救不了。且道那一喝是生杀全威?

  那一喝是佛祖莫辨?那一喝是八面受敌?那一喝是自救不了?若向这里荐得,堪报不报之恩。

  脱或未然,山僧无梦说梦去也。”拈起拂子曰:“还见么?若见,被见刺所障。”击禅床曰:“还闻么?

  若闻,被声尘所惑。直饶离见绝闻,正是二乘小果,跳出一步,盖色骑声。全放全收,主宾互换。

  所以道,欲知佛性义,当观时节因缘。敢问诸人,即今是甚么时节?荡荡仁风扶圣化,熙熙和气助升平。”

  掷拂子,下座。尼问:“如何是佛?”师曰:“非佛。”曰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?”师曰:“骨底骨董。”问:

  “言无展事,语不投机时如何?”师曰:“未屙已前,堕坑落堑。”

资寿尼妙总禅师

平江府资寿尼无著妙总禅师,丞相苏公颂之孙女也。

  年三十许,厌世浮休,脱去缘饰,咨参诸老,已入正信。作夏径山。大慧升堂,举“药山初参石头,后见马祖”因缘。师闻豁然省悟。

  慧下座,不动居士冯公楫随至方丈,曰:“某理会得和尚适来所举公案。”慧曰:“居士如何?”曰:

  “恁么也不得苏嚧娑婆诃,不恁么也不得哩娑婆诃。恁么不恁么,总不得苏嚧哩娑婆诃。”慧举似师,师曰:

  “曾见郭象注庄子,识者曰,却是庄子注郭象。”慧见其语异,复举岩头婆子话问之。师答偈曰:

  “一叶扁舟泛渺茫,呈桡舞棹别宫商。云山海月都抛却,赢得庄周蝶梦长。”慧休去,冯公疑其所悟不根。

  后过无锡,招至舟中,问曰:“婆生七子,六个不遇知音。祇这一个,也不消得,便弃水中。大慧老师言:“道人理会得。”

  且如何会?”师曰:“已上供通,并是诣实。”冯公大惊。慧挂牌次,师入室,慧问:

  “古人不出方丈,为甚么却去庄上吃油餈?”师曰:“和尚放妙总过,妙总方敢通个消息。”慧曰:“我放你过,你试道看。”师曰:

  “妙总亦放和尚过。”慧曰:“争柰油餈何!”师喝一喝而出。于是声闻四方。

  隆兴改元,舍人张公孝祥来守是郡,以资寿挽开法,入院。上堂:“宗乘一唱,三藏绝诠。祖令当行,十方坐断。

  二乘闻之怖走,十地到此犹疑。若是俊流,未言而谕。设使用移星换斗底手段,施搀旗夺鼓底机关,犹是空拳,岂有实义?

  向上一路,千圣不传。学者劳形,如猿捉影。灵山付嘱,俯徇时机。演唱三乘,各随根器。

  始于鹿野苑转四谛法轮,度百千万众。

  山僧今日,与此界他方,乃佛乃祖,山河大地,草木丛林,现前四众,各转大法轮,交光相罗,如宝丝网。若一草一木,不转法轮,则不得名为转大法轮。

  所以道,于一毫端现宝王刹,坐微尘里转大法轮。乘时于其中间,作无量无边广大佛事,周遍法界,一为无量,无量为一。

  小中现大,大中现小。不动步游弥勒楼阁,不返闻入观音普门。情与无情,性相平等。

  不是神通妙用,亦非法尔如然。于此倜傥分明,皇恩佛恩,一时报足。且道如何是报恩一句?天高群象正,海阔百川朝。”

  上堂,举:“云门示众云:“十五日已前则不问,十五日已后,道将一句来。”自代云:“日日是好日。””

  师曰:“日日是好日,佛法世法尽周毕。不须特地觅幽玄,祇管钵盂两度湿。”上堂:

  “黄面老人,横说竖说,权说实说,法说喻说,建法幢,立宗旨,与后人作榜样。为甚么却道始从鹿野苑,终至跋提河?

  于是二中间,未尝说一字。点检将来,大似抱赃叫屈。山僧今日人事忙冗,且放过一著。”便下座。尼问:

  “如何是夺人不夺境?”师曰:“野花开满路,遍地是清香。”曰:“如何是夺境不夺人?”师曰:

  “茫茫宇宙人无数,几个男儿是丈夫?”曰:“如何是人境俱不夺?”师曰:“处处绿杨堪系马,家家门首透长安。”曰:

  “如何是人境两俱夺?”师曰:“雪覆芦花,舟横断岸。”曰:“人境已蒙师指示,向上宗乘事若何?”师便打。

侍郎张九成居士

郎无垢居士张九成,未第时,因客谈杨文公、吕微仲诸名儒,所造精妙,皆由禅学而至也,于是心慕之。闻宝印楚明禅师道传大通,居净慈,即之,请问入道之要。明曰:

  “此事唯念念不舍,久久纯熟,时节到来,自然证入。”复举赵州柏树子话,令时时提撕。公久之无省,辞谒善权清禅师。公问:

  “此事人人有分,个个圆成,是否?”清曰:“然。”公曰:“为甚么某无个入处?”清于袖中出数珠,示之曰:

  “此是谁底?”公俛仰无对。清复袖之曰:“是汝底,则拈取去。才涉思惟,即不是汝底。”公悚然。

  未几,留苏氏馆,一夕如厕,以柏树子话究之。闻蛙鸣,释然契入。有偈曰:

  “春天月夜一声蛙,撞破乾坤共一家。正恁么时谁会得?岭头脚痛有玄沙。”届明,谒法印一禅师,机语颇契。

  适私忌,就明静庵供云水主僧惟尚禅师,才见乃展手,公便喝。尚批公颊,公趋前。尚曰:“张学录何得谤大般若?”公曰:

  “某见处祇如此,和尚又作么生?”尚举“马祖升堂,百丈卷席”话诘之。叙语未终,公推倒桌子。尚大呼:

  “张学录杀人!”公跃起,问傍僧曰:“汝又作么生?”僧罔措。公殴之,顾尚曰:“祖祢不了,殃及儿孙。”尚大笑。

  公献偈曰:“卷席因缘也大奇,诸方闻举尽攒眉。台盘趯倒人星散,直汉从来不受欺。”尚答曰:

  “从来高价不饶伊,百战场中奋两眉。夺角冲君会也,丛林谁敢更相欺?”绍兴癸丑,魁多士,复谒尚于东庵。

  尚曰:“浮山圆鉴云,饶你入得汾阳室,始到浮山门,亦未见老僧在。公作么生?”公叱侍僧曰:

  “何不祇对?”僧罔措。公打僧一掌曰:“虾蟆窟里,果没蛟龙。”丁巳秋,大慧禅师董径山,学者仰如星斗。

  公阅其语要,叹曰:“是知宗门有人。”持以语尚,恨未一见。

  及为礼部侍郎,偶参政刘公请慧说法于天竺,公三往不值,暨慧报谒,公见但寒暄而已。慧亦默识之。寻奉祠还里,至径山,与冯给事诸公议格物。

  慧曰:“公祇知有格物,而不知有物格。”公茫然,慧大笑。公曰:“师能开谕乎?”慧曰:

  “不见小说载唐人有与安禄山谋叛者,其人先为阆守,有画像在焉。明皇幸蜀,见之怒,令侍臣以剑击其像首。

  时阆守居陕西,首忽堕地。”公闻顿领深旨。题不动轩壁曰:“子韶格物,妙喜物格。欲识一贯,两个五百。”

  慧始许可。后守邵阳,丁父难,过径山饭僧。秉钧者意慧议及朝政,遂窜慧于衡阳,令公居家守服。

  服除,安置南安。丙子春,蒙恩北还。道次新淦而慧适至,与联舟剧谈宗要,未尝语往事。

  于氏心传录曰:“宪自岭下侍舅氏归新淦,因会大慧,舅氏令拜之。宪曰:“素不拜僧。”舅氏曰:“汝姑扣之。”

  宪知其尝执卷,遂举子思中庸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修道之谓教”三句,以问。慧曰:

  凡人既不知本命元辰下落处,又要牵好人入火坑,如何圣贤于打头一著不凿破?宪曰:吾师能为圣贤凿破否?慧曰:

  天命之谓性,便是清净法身。率性之谓道,便是圆满报身。修道之谓教,便是千百亿化身。宪得以告。

  舅氏曰:子拜何辞!”继镇永嘉,丁丑秋丐祠,枉道访慧于育王。越明年,慧得旨复领径山,谒公于庆善院。

  曰:“某每于梦中必诵语孟,何如?”慧举圆觉曰:“由寂静故,十方世界诸如来心,于中显现,如镜中像。”

  公曰:“非老师莫闻此论也。”其颂黄龙三关曰:“我手何似佛手?天下衲僧无口。

  纵饶撩起便行,也是鬼窟里走。﹝讳不得。﹞我脚何似驴脚?又被黐胶粘著。翻身直上兜率天,已是遭他老鼠药。﹝吐不出。

  ﹞人人有个生缘处,铁围山下几千年。三灾直到四禅天,这驴犹自在旁边。﹝煞得工夫。﹞”公设心六度,不为子孙计。

  因取华严善知识,日供其二回食,以饭缁流。又尝供十六大天,而诸位茶杯悉变为乳。书偈曰:

  “稽首十方佛法僧,稽首一切护法天。我今供养三宝天,如海一滴牛一毛。有何妙术能感格?试借意识为汝说。

  我心与佛天无异,一尘才起大地隔。傥或尘销觉圆净,是故佛天来降临。

  我欲供佛佛即现,我欲供天天亦现。佛子若或生孤疑,试问此乳何处来?孤疑即尘尘即疑,终与佛天不相似。

  我今为汝扫狐疑,如汤沃雪火销冰。汝今微有疑与惑,鹞子便到新罗国。”

参政李邴居士

参政李邴居士,字汉老,醉心祖道有年。闻大慧排默照为邪禅,疑怒相半。

  及见慧示众,举赵州庭柏,垂语曰:“庭前柏树子,今日重新举。打破赵州关,特地寻言语。敢问大众:

  既是打破赵州关,为甚么却特地寻言语?”良久曰:“当初祇道茆长短,烧了方知地不平。”公领悟,谓慧曰:

  “无老师后语,几蹉过。”后以书咨决曰:“某近扣筹室,承击发蒙滞,忽有省入。顾惟根识暗钝,平生学解,尽落情见。

  一取一舍,如衣坏絮行草棘中,适自缠绕。今一笑顿释所疑,欣幸可量!非大宗匠委曲垂慈,何以致此?

  自到城中,著衣吃饭,抱子弄孙,色色仍旧。既无拘执之情,亦不作奇特之想。其余夙习旧障,亦稍轻微。

  临行叮咛之语,不敢忘也。重念始得入门,而大法未明。应机接物,触事未能无碍。

  更望有以提诲,使卒有所至,庶无玷于法席矣。”又书曰:“某比蒙诲答,备悉深旨。某自验者三:

  一、事无逆顺,随缘即应,不留胸中。二、宿习浓厚,不加排遗,自尔轻微。三、古人公案,旧所茫然,时复瞥地。此非自昧者。

  前书大法未明”之语,盖恐得少为足,当广而充之,岂别求胜解耶?净胜现流,理则不无,敢不铭佩!”

宝学刘彦修居士

宝学刘彦修居士,字子羽。出知永嘉,问道于大慧禅师。慧曰:“僧问赵州:狗子还有佛性也无?

  赵州道:无。但恁么看。”公后乃于柏树子上发明,有颂曰:“赵州柏树太无端,境上追寻也大难。

  处处缘杨堪系马,家家门底透长安。”

提刑吴伟明居士

提刑吴伟明居士,字元昭。久参真歇了禅师,得自受用三昧,为极致。

  后访大慧于洋屿庵,随众入室。慧举狗子无佛性话问之。公拟答,慧以竹篦便打。公无对,遂留咨参。一日慧谓曰:

  “不须呈伎俩,直须啐地折、嚗地断,方敌得生死。若祇呈伎俩,有甚了期?”即辞去。道次延平,倏然契悟。

  连书数颂寄慧,皆室中所问者。有曰:“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。通身一具金锁骨。

  赵州亲见老南泉,解道镇州出萝卜。”慧即说偈证之曰:“通身一具金锁骨,堪与人天为轨则。

  要识临济小厮儿,便是当年白拈贼。”

司黄彦节居士

司黄彦节居士,字节夫,号妙德。于大慧一喝下,疑情顿脱。慧以衣付之。

  尝举首山竹篦话,至叶县,近前夺得拗折,掷向阶下曰:“是甚么?”山曰:“瞎。”公曰:

  “妙德到这里,百色无能,但记得曾作蜡梅绝句曰:拟嚼枝头蜡,惊香却肖兰。前村深雪里,莫作岭梅看。””

秦国夫人计氏

夫人计氏法真,自寡处屏去纷华,常蔬食,习有为法。

  因大慧遣谦禅者致问其子魏公,公留,谦以祖道诱之。真一日问谦曰:“径山和尚寻常如何为人?”谦曰:

  “和尚祇教人看狗子无佛性及竹篦子话,祇是不得下语,不得思量,不得向举起处会,不得向开口处承当。狗子还有佛性也无?无。

  祇恁么教人看。”真遂谛信。于是夜坐,力究前话,忽尔洞然无滞。谦辞归,真亲书入道概略,作数偈呈慧。

  其后曰:“逐日看经文,如逢旧识人。莫言频有碍,一举一回新。”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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